曾强眼中的数字化SARS

北京青年报 布南 2003年05月09日

　　因为在IT界叱咤风云，曾被世界经济论坛选为“百名未来世界领袖”之一的实华开CEO曾强，在所有人眼里一直就是个大忙人。

　　非典时期，曾强也挺忙。不过，忙活出来的事儿，却令所有人意想不到———前天，一份《城市传染源危险指数的提出及统计发现》自他手中“新鲜出炉”。

　　疫情=心情。每天，那组让人捉摸不定的数字，牵扯着所有的北京人，眼巴巴看着它起起落落，心也被折磨得惶惶然。

　　就在这时候，曾强让周围的亲友们狠狠地佩服了一把———连续两天，北京公布的疫情数字与曾强预测的数字竟然只有一个人的误差！

　　曾强不是蒙的。为了摸着非典的“脉”，他一直没闲着。收集非典面世以来的所有资料，调用自己在清华读的大学专业———应用数学，和自己在国家信息中心的老本行———信息统计分析，曾强的非典疫情分析，最后到了用数学公式推算的程度。

　　■恐慌比病毒更可怕

　　人群里总是有那么几个“强人”，所谓的“强”，不过是说他们似乎长着比一般人强壮的神经，遇事抗击打能力比较强。曾强可能就是其中一个。4月最后一周，北京正处于非典最阴云密布的时候，曾强还是照常上班、打球，直到有一天接到一大堆亲朋的电话和短信，语气严肃紧张地劝他赶紧抢购生活必需品，以备不测，而街上的空旷也隐隐有着大难将近的气息，曾强开始心重了。“非典真的那么恐怖？真的要抢购？那么抢购多少才算够？”……思来想去，最后曾强突然发现：恐慌比病毒更可怕。因为病毒真正侵犯的只有极少数人，而恐慌却改变着大多数人的生活。更实际的是，眼看着无数商务活动纷纷取消，大大小小的经济活动受到打击，谁知道有多少是由于对非典无分析的盲目恐慌而遭受的无谓损失呢？

　　于是，如同所有受不了非典压抑气氛的人一样，曾强尝试去南方度假散散心。结果却是在南方领受了一番“受歧视”的体验：五天被迫换了五个饭店，甚至改说方言以免受为难。

　　曾强气乐了，得，这非典阴影看来躲是躲不掉了，干脆整个明白！于是，曾强把自己关在饭店里上网看电视，天天就琢磨这件事。在清华上大学时，用应用数学预测非洲疫情是曾强做过的课题，做电子商务，统计学和应用数学也帮过他不少忙，遇事本就习惯用数学和统计学思维的他最后发现，这招同样适用于研究非典。

　　■“不务正业”琢磨非典

　　曾强发现，现在公布的非典疫情统计主要部分是“新增确诊病例”、其中“疑似病例转为临床诊断病例”人数和“新发病例”人数。如果对这一组数字不加分析，人们的眼光可能集中在数字表面，特别是总病例数的增减上，影响着人们对疫情的判断。

　　但事实是，“疑似病例转为临床诊断病例”的数字并不可怕，因为那是已经发生了的和已经控制的情况；可怕的应该是“新发病例”，那些没有被发现的正处于非典传染期和非典潜伏期的传染者，也就是那些未控制的部分，正在发生什么和将要发生什么。这才是全社会最想知道也最应该关心的。

　　于是，根据北京、香港、全国最大量统计数据，经过数学模型的计算，曾强认为应该有一个“城市传染源危险指数”：D=X+βY。其中，D=城市传染源危险指数，X=当日新增确诊非典数，Y=当日新增疑似非典数，β=疑似非典患者中几天后转为确诊非典的比率。

　　举例来说，截至5月4日上午10时，当日新增非典确认数69人，截止5月5日上午10时，当日新增非典确认人数为98人，似乎是5日比4日疫情严重，但根据D指数，5月4日为74人，5月5日为61人，实际上是下降了！原因是5月5日有58人是从医院已控疑似中转移成确诊，但他们并不构成社会危险传染源。举一个极端例子而言，北京5月4日累计疑似患者1537人，假如北京次日新增确诊和新增疑似均为0（这一天全北京应为此而欢呼）。但假如从疑似中次日转确诊非典数为500人，从现今公布累积数来看，仅仅公布次日新增非典数为500人（远远高于前日69人），而没有公布“城市传染源危险指数”当日为0,可能造成社会不必要的紧张，而真实的情况却是社会新增加为0。

　　曾强觉得，如果用城市传染危险指数来反映城市控制非典效果，要远比仅仅公布已经发生了的，或已经控制的指数更真实、更动态、更科学、更透明。

　　曾强说，自己的想法其实只是源于自己面对问题时惯常思维的方式，至少，通过这一番忙活，他确信自己对非典并不恐惧———按照他的公式来看，“北京传染源污染指数”在五一节期间已呈明显下降趋势，而且，北京将于五月第三周，基本控制非典传染源（或当日新发非典患者加上疑似患者之和为一位数）。

　　“我的数据来源比较简单，也就是自己忙活不务正业，不过说真的，其实研究中外历史，英国的鼠疫也好，艾滋病也好，几乎每一次大传染病发作，最终都会有统计学专业的参与，来数据化各类信息，用科学的统计推理减少不必要的盲目猜测，尽快掌握和控制传染源。所以或许应该尽快建立一个全面监测、科学分析、动态预测各类疾病的信息网络，引入统计学专家进入预测分析小组，以便对媒体、社会做出更科学的报告，以免导致不必要的恐慌。”曾强说。

　　有人说，人类再强大，面对自然灾难时都显得一筹莫展。然而，曾强在非典时期的“不务正业”，却至少告诉我们一点：人类再渺小，面对灾难的时候仍然懂得思考。而思考，让人类能够面对灾难镇定从容。